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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景这数日看来没做什么,但实际上却动作比谁都大。只不过都隐在深水里而已。夜天逸和夜轻染可能主控的是一朝一夜,而从墨阁的密函上可以看出,他主控的是天下大局。
粮草、兵谋、盐路、铁矿、商铺、银庄、田地等等,凡是涉猎到民生百姓生计之事,他全部都插了手,都有支配和调动。
云浅月看着墨阁的密函,心下感叹,若以前不相信容景可以手眼通天,她如今相信了。这个男人一直就能做到常人所不能。
一边感叹,一边挑选她能处理的事情,逐一做了批注。
天明十分,除了几本重要事情的密函,其余的都被她处理妥当。她见容景还没醒来,便拿着几本没批注的密函细看。
看了两遍之后,她才发现,原来除了墨阁外,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中与容景的墨阁作对。那股势力很隐秘,如深水一般,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,但每每都在关键时候阻挡容景一下,让他有些事情行得艰难而迂回。
两大势力就如翻煎饼一般,他翻过来,他再翻过去。
云浅月眉头皱起,想着天下还有谁能与容景如此暗中较劲?夜天逸?想到夜天逸,她摇了摇头。夜天逸的事情她不敢说全部知道,但也是知道百分之七八十。夜天逸的根基没有那么深。
玉子书?也不会,子书的势力在东海,不会如此丝丝密密地遍布在天圣。
那么还有谁?夜轻染?会是他吗?或者是夜轻暖?
她正想着,容景醒来,睁开眼睛,见她眉头紧皱,他动了动手臂,声音有着初醒的低哑,“在想什么?”
“谁在暗中与你作对?”云浅月偏头看着他问。
容景眉梢微动,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本子,“你看出来了?”
“嗯!”云浅月点头,虽然埋得深,但还瞒不住她的眼睛。开始没看出来,只觉得不对劲,而容景是不允许不对劲的事情存在的,所以,她细看两遍之下,便能够发现了。
“夜氏的暗龙。”容景道。
云浅月挑眉,“夜天逸?”
容景摇摇头,声音寡淡,“是不是夜天逸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云浅月眉头皱紧,“难道是夜轻染?夜氏的暗龙在夜轻染手中?老皇帝没将暗龙交给夜天逸?他不是他指定的皇上吗?”
“指定而已。不一定就是。若他是新皇,又怎么会有夜天赐?”容景道。
云浅月一时间沉默下来。
容景伸手撤掉她手中的密函,将她轻轻一拽,她的身子被拉进了他的怀里,他用被子盖住她凉了一夜的肩膀,温声道:“有我在,不需要你愁眉。”
云浅月打了个哈欠,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睡吧!”容景伸手拍着她。
云浅月也感觉这一夜有些累,闭上眼睛睡去。
容景见她不出片刻便睡熟,伸手拿过被她挑剩下的几本密函看了一眼,提笔批阅完,将她批阅过的密函和奏折又看一遍,吩咐青裳将密函抱了出去。
青裳抱着密函走到门口,想起什么,回头提醒道:“世子,七日假满了,您今日要早朝。”
容景点点头,青裳出了房门。
房门关上,窗外的光线已经微微明亮,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云浅月,眸中不舍的情绪溢出,忍不住低头吻向她娇嫩的唇瓣,怀中的人儿被打扰,不满地“唔”了一声,他心神一荡,更是不想离开。
云浅月终是被吵醒,眼睛睁开一条缝,看着容景,唔哝道:“今日你要上朝吧?”
“不想上。”容景吻着她。
云浅月脑中想起那句“春宵苦短日高起,从此君王不早朝。”的诗,看着容景,困意淡去了些,有些好笑。
“是不是不困了?”容景看着她。
云浅月瞪了他一眼,想着你这样闹我,我还哪里能困得起来?
容景盯着她看了片刻,一个翻身,将云浅月压在了身下,吻着她道:“不困的话,我们做些什么吧……”
他话落,云浅月薄薄的衣衫被剥落,软帐内被他掀起浓浓春色。
云浅月想着不知道被称之为男人的这种动物,是不是初尝荤腥,都这么的有能耐。
一番云雨后,云浅月困乏地睡去,容景意犹未尽地起床去上朝。这一日的早朝,注定他会误了时辰。
夜天逸见容景春风满面,嘴角一直挂着轻浅的笑意,他面色沉了沉。
夜轻染多看了容景几眼,眸光沉了沉。
休假七日后的第一日早朝,群臣都有些松散。夜天逸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情,匆匆几本奏折处理过,便散了朝。
散朝后,众人向议事殿走去,而容景不去议事殿,径自向宫外走去。
“景世子!”夜天逸喊住容景。
容景停住脚步,回身,对夜天逸淡淡询问,“摄政王有何事?”
“景世子别忘了你是辅政丞相。”夜天逸提醒容景,意有所指。
容景微微一笑,“景自然不敢忘,昨日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,未来三个月我要着手准备大婚。摄政王略微通融些吧!若是不能通融,景只能请摄政王另觅贤臣代替我的位置了。”
夜天逸薄唇抿起,不再言语。
容景转回身,继续向宫外走去。月牙白锦袍上那一株双面绣法的紫竹在清晨的光辉下极为醒目,配合他闲雅的步履,与日争辉。
夜轻染站在夜天逸身边,见容景走没了身影,他沉声道:“昨日轻暖没从玉子夕的身上查出什么破绽来,但她觉得玉子夕就是不对劲。”
夜天逸没说话。
夜轻染又道:“我们应该相信轻暖,她天生警觉,能体察别人所不能体察之事。”
夜天逸依然沉默。
夜轻染说了两句话,都没见夜天逸应声,他皱眉,“他和小丫头已经木已成舟,夜天逸,你不会还是不能放开吧?”
夜天逸收回视线,看了夜轻染一眼,他眼中隐藏的血丝还是能被他看得清楚,他淡淡挑眉,“即便木已成舟,你能放开?”
夜轻染一时失了声。
夜天逸不再说话,转身进了议事殿。
夜轻染一人站在议事殿外,晨起的清辉打在他身上,他深色锦袍有些昏沉的暗色。静站许久,他也转身进了议事殿。
容景出了宫门,径直坐了马车回府。
云浅月睡了半日,醒来,就见容景坐在床头,手里拿着一卷书翻看,她愣了一下,问道:“你果真没去上朝?”
“去了又回来了!”容景抬头看了她一眼。
云浅月闻言向窗外看了一眼,见日色高悬,她撇撇嘴,“容公子,您真是越来越不拿丞相的位置当回事儿了。”
“只能说明浅月小姐魅力太大。”容景笑道。
云浅月嗔了他一眼,翻了个身,准备继续睡。
容景凑过来,柔声道:“今日嫁衣送来了府里,你要不要看看?”
云浅月一怔,立即转回身,看向容景,“嫁衣?”
“嗯!”容景点头,“你的嫁衣。”
“这么快就做好了?”云浅月看着他。
“做了半年,昨日才好,今日便送来了,也不算快了。”容景温声又询问一遍,“要不要看看?”
“自然要看!”云浅月腾地坐起身,利索地穿衣。
容景伸手按住她的手,柔声道:“我让青裳将嫁衣送来。你稍后要试穿,就不必穿衣了。”
云浅月想想也是,将衣服扔在一旁,抱着被子等着。她想看看她的嫁衣什么样。没有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嫁衣是不期待的。
容景对外面吩咐了一句,青裳欢喜地应了一声,不多时,抱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,里面整齐地叠着嫁衣,谱一进来,她手中如抱了一团火焰一般,鲜华明丽。
云浅月的眼睛被晃了一下。
容景接过托盘,青裳欢喜地退了下去,他展开嫁衣,对云浅月柔声道:“我帮你穿。”
云浅月看着展开的嫁衣,如天边滑落的一片火红的祥云,锦缎华丽,艳华璀璨。绫罗环着珠玉,勾缝间显见细密的织锦,这样一件嫁衣,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。她抬眼看容景,容景对他温柔而笑,艳华的火红色溢出的光华打在他如玉无双的容颜上,这一张容颜,在这一瞬间,盖尽了天下男色。她点点头,伸开手臂。
容景为她穿戴。
嫁衣着身,云浅月本来清丽脱俗的容颜霎时一改,艳冠天下绝色。
容景看着她,呼吸一窒,不受控制地倾身上前,大红嫁衣铺开在锦绣云床上,天明云雨初歇,午时云雨又来。
日光躲进云层,珠帘翠幕遮挡了一帐春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