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上一章：第369章 光，女儿，还有小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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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落好像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有所感知，他抬起头看向小女孩，见小女孩对他甜甜的笑了起来。
“好了爸爸，坐过来吧。”
“嗯。”
吕落坐在了小女孩的身边，拿起了故事书。
在他视线的死角，那个满身补丁的布偶熊，眼睛再次发出了微微的亮光。
有些干瘪的身体慢慢转动了一些，微笑的嘴唇也跟着裂开了一点。
嘴巴里面有什么东西，在这个角度是没有办法看见的。
不过如果足够靠近的话，大概可以感觉到里面的森然，还有寒意。
吕落虽然没有了实力，虽然已经变成了普通人的状态。
但他的警觉性还是非常强大的，小熊的异动虽然他没有看见。
但冥冥之中他还是有所感觉。
所以，吕落再次看向了小熊。
可当吕落看向小熊的时候，一切好像又重新恢复了正常。
笑脸，补丁，破旧又干净。
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玩具，看起来就很讨人喜欢。
“呵呵，呵呵呵呵。”吕落开始傻笑，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。
“爸爸你笑什么呢？你是喜欢我的小熊吗？”
“嗯，挺可爱的。”
吕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，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手中的书本上。
“那么，开始喽？”
“好啊。”
见小女孩答应，吕落开始读起了手中的这本《三万个西瓜逃跑了》。
“在群山的围绕下，有一片宽广的天地，三万个西瓜在这里悠然自在的生活着。
太阳照耀着大地，西瓜们沐浴着阳光，个个长得又大又圆。
这天，两只乌鸦飞了过来。
一只乌鸦说：你看，这些西瓜看起来很好吃，明天就会被运送到市场上卖掉了。”
吕落读到这里的时候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，这大概就是正常的买卖西瓜故事？
又或者是一个小孩子吃东西的故事？
不过乌鸦这种东西，在废土联盟的寓意……
好吧，也许这里对于乌鸦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。
故事的画风一直到这里都是正常的，吕落继续读了下去，不过很快，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。
“另一只乌鸦说：真可怜，这些西瓜很快就会被人吃掉，自己死到临头还不知道。
居然还在这里聊天，真的是一群可怜的东西。
嘎……嘎……
听到这些话，西瓜们怒气冲冲的讨论起来。
大家听到了吗？我们都会被吃掉，被那些残忍的人类吃掉。
听到了，在被吃掉之前，我们赶紧逃跑吧！
对，留在这里就是等死，只能任由人类的宰割。
快通知大家，天黑之后，我们逃跑。”
当吕落读出这一段的时候，他受到的教育，还有他的直觉都告诉他，这本书好像有点不太对劲。
有关于死到临头，残忍的人类这些形容词……
怎么说也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儿童读物上吧？
听到了这里，坐在吕落身边的小女孩把头靠在了吕落的胳膊上。
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。
“西瓜们真可怜，就要被人吃掉了！
爸爸，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？”
女孩的眼神闪闪发亮，这种亮光让吕落把自己的心里话咽了下去。
西瓜……本身不就应该被别人吃掉吗？
他的嘴角抽了抽：
“嗯，西瓜确实挺可怜的，我们继续读下去吧。”
到了这个时候，吕落已经开始对这本书里接下来的内容产生了一些兴趣。
他有种感觉，这个地方，这个世界，这个房间，这本书。
好像……都不是很简单。
吕落重新看向书本的时候，小女孩的眼神莫名。
她身旁的小熊再次裂开了隐藏着某些东西的嘴。
而吕落停顿了一下，在小女孩视野看不到的位置，眼球稍稍扭动了一番。
瞄向了房间的其他地方。
简陋的屋子，床，被子，还有那幅蜡笔画和挂在墙上的一家三口全家福。
最后，吕落的眼神停留在了小熊的方向。
不过他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的举动，就停了下来，继续读书。
“咕噜咕噜，啪叽，啪叽！
三万个西瓜弄断了各自的藤蔓，它们忍受着撕裂般的痛苦，挣脱了囚笼和束缚。
它们全都逃跑了，它们自由了。”
“耶！”小女孩很兴奋，不过吕落有点笑不出来。
他的心里默默重复着刚才的话。
“忍受着撕裂般的痛苦，挣脱了囚笼和束缚么……
感觉，就像是某个人，或者某个生物的心声。”
“爸爸，你怎么不读了？”
“没事，爸爸也替这些西瓜高兴呢！”
吕落也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，不过他对于眼前的这个小女孩，心里更加复杂起来。
“加油，大家快跟上，三万个西瓜滚啊滚，滚啊滚。
它们拼命的逃跑，拥挤的冲上马路，汇聚成了一条西瓜河洪流一样。
虽然它们的动静很大，可是就连挂在天上的月亮，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。
它们滚啊滚，一直到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，它们已经来到了山脚。
1，2，3，4。
西瓜们不敢休息，不敢停顿，甚至不敢再继续说话，它们一直爬，一直爬。
当它们来到山顶的时候，为首的西瓜大叫道：
大海，是大海！
它们找到了一片大海。
在海的尽头，只露出半个头的太阳好像在对它们呼喊着：
快来啊，快来啊！
西瓜们互相鼓励，点头打气。
对，我们一起跟着太阳走吧，它是光明，它也是希望。”
吕落读完这一段的时候，再次沉寂了一会。
首先，废土联盟是没有海的。
然后，废土联盟是很少看到太阳的。
那么，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？
西瓜是什么？月亮是什么？太阳是什么？海又是什么？
吕落陷入了沉思。
但这一次，身边的小女孩没有在说话，她好像在等吕落继续读下去一样。
可吕落有种感觉，自己如果再继续读下去，有可能会发生一下不太好的事情。
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。
一本故事书，也会产生威胁吗？
这听起来好像不太可能。
但作为一名实力强大，身经百战的超凡者，他知道自己的直觉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的。
他现在没有力量，所以也感觉不到这里的超凡之力。
也许这里的一切，都不像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。
自己不再读下去，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了。
那么，现在还要继续吗？
“爸爸怎么不读了？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故事？”
看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脸庞，吕落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语。
“额，没有，爸爸今天，只是有点累了。”
这个时候的吕落也找不到什么更好更合理的理由。
只能用自己很累来作为借口。
不过小女孩似乎并不是很意外，她笑眯眯的看着吕落：
“那好啊，读完就休息吧，快读吧！”
说来说去，好像还是要把眼前的故事书读完，吕落看了看小女孩，最终释然得笑了笑。
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。
“嗯，那读完这本，就休息了。
“好。”
吕落重新拿起书，当他翻到一下夜的时候，眉毛微微一挑。
因为故事书上的画面，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！
对于鲜血十分敏感的吕落，看到这样的一幕，自然会有些过激的反应。
比如坐直自己的身体，然后让自己的神经变得紧绷起来。
不过当吕落再翻一页后，他才明白了那些红色是什么。
“时间又过去了一天，西瓜们也在山崖上等待了一天。
它们也在犹豫和彷徨，一直到为首的西瓜站了出来。
既然要追寻太阳，那就要奋不顾身。
太阳在大海的尽头，它明天早上就会出现，我们只有滚下山，才能进入大海，走吧，这是最后的希望了。
在一个头领西瓜的带领下，所有的西瓜咕噜咕噜地滚下山。
西瓜们撞成一团！
砰砰啪啪……
它们互相挤压，碰撞，碎裂。
三万个西瓜，像是烟花一样炸开了。
它们的身体碎裂，血肉模糊，变成了红色的洪流。
这股洪流，宛如猩红的血液一样，让人心悸。
而这个时候，那个挂在天上的月亮，假装可没有看到这一切。”
吕落再次停顿了一下，西瓜的这个结果……怎么说呢！
意料之外，情理之中？
那西瓜象征着的东西，到底是什么？
他有些好奇的翻到下一页，西瓜接下来的故事，已经吸引到他了。
“早上。
大家集合。
所有西瓜都没有死，它们虽然失去了躯壳，但是他们的核心，却汇聚在了一起。
形成了一个西瓜汁大池，停留在山崖下，海边旁。
西瓜的香味飘散在海边，山谷。
这种味道闻起来特别香，感觉很好吃，对于其他的动物们来说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狐狸，狸猫，猴子和小鹿等小动物，都高兴地赶了过来。
小动物的眼中，闪烁着贪婪。
地上的西瓜池对于它们来说，是不可多得的美味，而且是现成的，不需要付出就可以获得的美味。
就在小动物们一拥而上的时候。
哗啦，哗啦！
嗷呜！
西瓜汁大池突然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红色嘴巴，中间还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舌头。
舌头卷向那些小动物们。
天啊！救命啊！
小动物们惊恐慌张的四处逃散，原来的西瓜汁大池，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如同深渊的巨口。
小动物们原本是想要去吃西瓜汁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，却被西瓜汁吃了！”
吕落看到这里的时候，心里有些发毛。
西瓜寓意和最终结果，是深渊巨口么！
这哪里是什么儿童读物啊，这本书，根本就是……
吕落突然看向身边的小女孩，只见小女孩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书上的那张巨口。
“爸爸，西瓜把它们都吃掉了唉！”
吕落的表情更加复杂了，因为小女孩的表情，是兴奋的。
看得出对于西瓜把动物吃掉这件事情，她是乐意见到的。
把自己带入了西瓜的角色么？
“是啊，西瓜把他们都吃掉了。”
“那我们继续读吧！”
吕落看得出，小女孩此时的兴致很高，好像西瓜把其他小动物吃掉这件事情，让她特别高兴。
“好，继续读。
大嘴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，一步一步的慢慢走。
轰，轰，轰！
它的每一步，都会在海边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。
此时，太阳已经升起。
火辣辣的阳光照耀着大地。
大嘴巴不停的冒汗，一步一步的走向海边。
这个过程十分痛苦，而这些西瓜们这个时候似乎也已经明白。
追寻光明，或许并不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。
当巨口来到海边，即将碰到海水的时候。
它的嘴巴和双腿已经干枯的快要冒烟了。
不但头晕乎乎的，身体也哆哆嗦嗦，就像是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一样。
不过，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因为西瓜们，终于碰到了大海。
到了大海，太阳也就不远了。
噗通一声，巨口跳入了大海里，开始朝着太阳游去。
可近在咫尺的太阳，却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远一样，始终没有办法触及。
西瓜，渐渐的在海中沉没了。”
“爸爸，西瓜自由了吗？”
吕落停顿了一下，是啊，他也想知道，西瓜自由了吗？
是死了，还是自由了？
他也不是很清楚。
吕落翻开了书本的最后一页。
“第二天，西瓜田里已经闹翻了天。
三万个西瓜一夜之间消失了，来了很多很多的警卫。
他们搜寻，追查，想要获得一些西瓜消失的线索。
可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。
夜晚，悄悄看到这一切的月亮跑了出来。
它笑眯眯的看着西瓜田，没有说话。
又过了一天之后，乌鸦们窃窃私语。
而太阳，则是像往常一样照常升起。
只不过，比普通人更靠近太阳的乌鸦们却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咦？今天的太阳，好像有点奇怪啊！
怎么看上去红红的，很好吃？
太阳怎么会很好吃？你一定是看错了。
就在两只乌鸦收回目光的时候。
天上太阳盯着它们，伸出舌头，舔了舔嘴唇。”
故事到这里，也就结束了。
吕落回味着这个故事，心里久久不能自语。
西瓜，最后变成了太阳？
如果最后的太阳是西瓜的话，吕落脑子里，好像还真的有个东西可以和这个故事对应上。
黎明圆盘！
追寻光明，代替光明，成为光明。
这不就是黎明圆盘吗？
“爸爸？爸爸？你怎么了？”
“额，不好意思，爸爸走神了。”
“今天的你，怎么老是走神啊？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特别无聊呢？”
“不是不是，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
吕落的道歉自然是诚心诚意的，但这个时候，这个环境，他要比之前更加小心一些才行。
“没关系的，爸爸可以给我读书，我已经很高兴了。”
小丫头挪了挪身子。
但吕落这个时候的目光，还是忍不住移向了被子下面双腿的位置。
这个小女孩，真的会是他的女儿吗？
没有双腿，对于这样一个小孩子来说，确实残酷点。
“那爸爸就先走了哦，你早点睡觉吧。”
“嗯~嗯！”
女孩撅起嘴摇摇头，看起来不太高兴。
说实话，吕落真的不太清楚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什么，小女孩的撒娇吗？
为什么要撒娇？总要有个理由吧？
吕落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好爸爸的角色，不能这么敷衍。
“怎么了，宝宝。”
“你还没有亲我呢！”
“额，这样啊！好吧。”
吕落俯下身子，趴在小女孩的额头上，轻轻的“波”的一下。
就在同一时刻，小女孩身旁的小熊瞬间站立起来，但又被小女孩用手按住了。
吕落所有所感的抬起头，小女孩抱着小熊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。
这个时候，小女孩似乎因为吕落的亲吻很高兴，她甜甜的笑了起来。
“嘻嘻，晚安，爸爸，记得帮我检查床底下有没有小怪兽哦！”
“好的，快睡吧，宝贝。”
吕落不太清楚女孩说床底下的小怪兽是什么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，他总有种危机感弥漫在心头。
床底下，会有东西吗？
吕落准备把小灯关上，可小女孩阻止了他。
“爸爸不要关灯，关灯，会有黑暗的。”
会有黑暗的……
黑暗，也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么？
在别人的地盘，最好要听主人的话，虽然小女孩叫他爸爸。
但吕落很清楚，小女孩才是这里的主人，更是这个房间的主人。
“好，我不关灯。”
吕落笑着点点头之后，俯下身子，趴在地上，开始查看床底下。
这一看，吕落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“嘘，爸爸，有人在我的床上！”
一个和床上一模一样的小女孩，正趴在床底下，她的姿势有些拮据不安。
好像床底下的环境，让她很难受。
吕落咽了口口水，额头上的汗珠被他随手用手指擦去。
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头，看向床上的另一个“女儿”！
“怎么样爸爸？我的床底下，有小怪兽吗？”
吕落看着小女孩，又看了看一家三口的全家福，还有一家三口的蜡笔画。
最后，吕落的看向了小女孩一直抓在怀里的小熊。
许久之后，吕落就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，突然开口道：
“宝宝，爸爸抱你出去好不好？”
“唉？”小女孩微微一愣。
不只是她，就连她手里的小熊，似乎都微微愣了一下。
如果吕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惊恐，不可思议，或者癫狂，愤怒，他们都能够理解。
可吕落这个时候说，要把小女孩抱出去，这就让人觉得，有些奇怪了！
“爸爸……”小女孩似乎迟疑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？你难道不想出去吗？”
吕落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，像是光，真正的光，光明的光。
这道光，似乎照亮了小女孩的眼睛和内心。
她点了点头。
“好啊，那我要爸爸抱我！爸爸抱。”
“好！”
小女孩抓住了自己的小熊，而吕落则是走上前去，将小女孩抱起来。
这一抱，吕落感觉到了阻力！
很强烈，很深邃的阻力。
手中的小女孩变得异常沉重，吕落的后背在短时间内，已经被汗水彻底浸湿。
这样沉重的压力，似乎在告诉吕落。
只要把小女孩放下，就可以获得轻松。
不过吕落没有放下，他有种特别的感觉。
这种压力不仅仅是力量和身体上，就连他的心灵，好像也在经受某种洗礼。
他早已经干枯死寂的身体，居然在这一刻，重新燃烧了起来。
吕落就这样一直半抱起小女孩，他没有放手，也根本直不起自己的腰！
只能这样一直坚持着。
双腿和腰部就像是被烈火燃烧一样，要把他腐朽的身体彻底燃烧殆尽。
“呃！”
“爸爸，我很重吗？”
“还好。”
吕落没有因为小女孩身上传来的阻力而放弃，因为当他抱着小女孩的时候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，在恢复！
这种感觉让吕落欣喜不已，可想要恢复自己的力量，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。
咔嚓！
吕落的腿骨，已经断裂了一根。
他的鼻血，已经顺着嘴唇滴在了小女孩的被子上。
“爸爸，我是不是特别重？要不，你把我放下来吧。”
“不，你不重，爸爸也没事，爸爸马上就把你抱起来。”
撕拉！
隐藏在被子地下的东西，发出了断裂的声音，吕落也终于将床上的小女孩抱了起来。
他大口的喘着粗气，光是这个将小女孩抱起来的动作，似乎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力量。
吕落沉默的站着，而这个时候，小女孩却抱着小熊，将头埋在了他的脖子里。
“爸爸，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！”
小女孩在道歉，吕落这个时候，好像已经明白了她因为什么而道歉。
“没关系的，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你的错，千错万错，都是爸爸的错。
等我带你离开，再给你读新的故事书。”
“好。”
虽然吕落把小女孩抱起来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，与此同时，他也在这个时候得到了一样东西。
“废物，还不快帮忙？”
【你特么骂谁呢？会不会说话？不会说话就别说，我都快被闷死了……巴拉巴拉！】
“能帮忙吗？哥？”
吕落怂的惊奇，不过观察者的失而复得，却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。